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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花马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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蓉儿出阁的日子定在了初十,是个黄道吉日,兼取个“十全十美”的彩头。太师太傅两家原本居处相近,实在没机会摆出红妆十里的排场,赶上时局艰难,天子带头俭以养德,公卿们更是拙朴为怀了。只是毕竟太师嫁女,缺了面子也不能缺里子,蓉儿的随嫁箱笼从早晨运到中午,仍旧没个停当,来帮忙的都笑这叫“外虚内实”,太师府还是会过日子。

“到底是亲生的,蓉姑娘这嫁妆只怕是往年嫁出去的两倍都不止。幸而兰姑娘没回来,不然瞧见这场面,又该说夫人对她缺斤少两了。”

夏鹂在前院里兜了一圈,回来跟文莺咬耳朵。文莺也觉得丰赡过度,倒像是把家底都搬过去了似的,嘴里只道:“她再怎么缺斤少两,也总比我们这帮丫头强多了。何况此一时彼一时,人家也不同,说这些有什么意思?”

夏鹂笑嘻嘻地挽着她:“我们是丫头,你可不算。纵要算,也得算个顶大的!”

文莺扑哧一声笑出来:“一般儿听人使唤,还要分出个大小胖瘦来,白让人听了笑话。不过你还是听我一句话,待会儿夫人跟前,可别再提嫁妆的事,今天只怕有的伤心呢!”

果不其然,夫人见着她们,又是一把老泪辛酸,文莺好劝歹劝,堪堪止住。坐下来吃茶,说起府上光景,叹道如今越发无人可用了,哥儿几个大的不争气、小的不顶事,蓉儿是个好孩子,凡事倒能帮衬两把,如今也离家而去了……便又淌眼抹泪起来。话到最后,拉着文莺不撒手,再次提起要她搬回来住。

文莺遭这一顿泪雨洗礼,有点反应不过来,好在素性沉稳,不肯轻易许人,遂轻轻避开话头。宁下神来时,便疑惑人是否常犯一种“饮鸩止渴”的毛病?只图眼前一点快慰,并不在乎解决根本问题;哪怕因为根本问题没解决,使得这一点快慰转而变成压死骆驼的稻草也在所不惜。哥儿不中用、姑娘要嫁人……这是她搬回来住就能解决的?无非是在旁边说几句安慰话,平常陪着打发日子罢了,倘若将来她也有个变故,反倒又多添一桩烦心事了。或许这些人是心底里认定解决不了,索性只贪一晌之欢,哪怕是贵为命妇、久历人寰,也戒除不了这种瘾头,甚至根本察觉不到这是一种瘾头。

然而这些话却说不出口,一来无从提起,二来不合时宜。文莺收了神思,柔声道:“夫人莫要伤心了。夏鹂在道观里待不住,总爱往出跑,不然就让她留下,只当多养个雀儿罢了。”

“哎!什么话?”夏鹂扑上来拧她,“说得好像你就不是个雀儿?”

文莺边躲边笑:“夫人怕冷清嘛!我这不会啄人的雀儿,哪有爱啄人的热闹?”

一顿顽皮,才逗得夫人暂释了愁眉。

蓉儿也算是文莺看着长大的,她今日既然来了,便跟着送亲,顺便观礼。文莺站在人群中,望着新娘头上那一方红盖,想起蓉儿那张苍白单薄的小脸,不知被蒙在里面是怎样的天昏地暗?手里拽着的红绸往东她就得往东,往西也就得跟着往西,又该是怎样的晕头转向?

顺着红绸,她的目光游走到新郎身上。表面上看,是他拉着蓉儿东走西顾,但他的行动就是全然自主的吗?恐怕不见得,司仪叫他跪他就跪,唤他起他就起。那这司仪呢?他是凭自己的意愿随便发挥吗?显然也不是,早有习俗定则、礼法旧章,他也不过是照本宣科而已。再遥想那制礼作乐的往圣先王,又凭什么行为世范、金口玉言呢?他们是否就能自专己意、肆情而为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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