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高云朗，高台之上，正中的主位空着，同一级的侧边放了一张梨花木椅子，李清瑶坐在那上头，她的身后站着一位面容冷艳的侍女。
十二堂主分列在两侧坐着，林壑游离在他们的座次之外，放着一张桌子，桌子上摆着各个堂主上报下来的名册，约莫有二十几本——每个堂主都有提名坝神入选人选的权力，因着今年李业成不在，林壑不做拣选，直接在青岩帮内部进行初选，选出两名作为青岩帮的代表，与青龙帮和青虎帮选出的人继续角逐。
林壑一直咬着李业成在外有事未归，起先下头的人还信得很，等到祀神节临近，坝神初选都开始，李业成还没回来，下头的人都泛起嘀咕，已经有好几拨人连夜离开业州，不知去往何处。
这些动向林壑都知道，可他视若罔闻。
在外头，他一贯表现得置身事外，从来不主动沾手青岩帮决策性事务，而这样的假象在他突然力挺李清瑶坐稳代帮主的座位时，就已经摇摇欲坠。
不过李敬连夜被他分配到漕帮别地，二堂主和辛夫人有心扳回一局，却没有能够推上去做帮主的人，因此这些时日安静得很，安静得李清瑶都觉得意外。
这两人成日里乌鸡眼似地盯着李清瑶，而李心莲已经在她身边好几日，二堂主到现在才发现。
他瞟了李心莲好几眼，眼中流露出的厌恶神情愈发深，终于在场上两个没什么意思的角逐时凉凉开口。
“代帮主身边的人眼生啊，可曾拜过门头，进过山门？”
青岩帮入帮考察严格，像是戚老大这样常年在青岩帮外围走动的人，进入内帮时都做了好一番盘查，更别说李心莲这样生面孔。
二堂主就是揪住这点，给李清瑶找一个不痛快。
李清瑶端起茶盏，轻轻抿了一口，目光移到别处，没有说话。
二堂主见她不接自己的话，无名火“噌”地一下就蹿了上来，他在青岩帮是老资历，李业成都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驳他的面子，李清瑶这么一个他看着长大的女娃娃一朝得势，居然就这么装起来了！
二堂主脸色一下，就要发火，一个喑哑的声音硬生生打断他的话。
“拜过土地庙，进的百家门。”林心莲神情倨傲，微微垂下眼眸对上二堂主震惊的目光，继续吐出三个字，“内家人。”
江湖人上的打探都是通用的，拜过土地庙说明这是一个需要到处走动的帮派，而后面进的百家门直接点名了丐帮，内家人就说明自己是丐帮嫡传的两支之一。
二堂主显然没想到李清瑶身后这个侍女有这么大的来头，可看她报山门不假，而丐帮中的李家门也确实是以妇孺为多的一个门派，他虽平日里看不上这些沿街唱着赞词的乞丐，可是眼前这个是丐帮内帮人就不一样了。
“别帮更不该插手漕帮事务吧。”对于她的身份，二堂主没有多话来诟病，只能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。
“李姑娘曾有恩于我，我立誓要为她奴婢三年，以报此恩。”李心莲瞥了一眼下头坐着的十二堂主，他们面色各异，有的偷偷摸摸地抬头想看一看，有的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，摆明可以看出二堂主出头快，可愿意跟着他身后一起出头的堂主却不多。